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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当那苹果花开遍了天涯(连载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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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发表于 2006-7-16 14:09 |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|倒序浏览 |阅读模式
    当那苹果花开遍了天涯(连载)

    ——杨花落尽的时节,你可曾见过那一只布谷,飞过漫山遍野的苹果花?

    (一)

    照片是会褪色的
    记忆也一样
    树叶是会飘零的
    梦想也一样
    时光是会离开的
    我想
    我和你也一样

    原来2003年真的已经那么遥远,远得只剩下空气里刺鼻的消毒水的气味,真实得还像昨天。
    那一年的春天跟往年没有什么不同,除了非典。一样的潮起潮落,一样的草长莺飞。先是丁香树发芽了,再是樱桃上市了,然后,海边松林里的布谷鸟开始在窗前飞过,当然,苹果花也开了。而我的大学时代,也要结束了。
    由于非典,让我关于大学的最后记忆一直鲜明而清晰。很多考研的同学因为去北京、广州等疫区面试而被隔离起来,包括对门那个活泼聒噪的云南女孩赖赖;我也辞了那两份给韩国孩子做的家教,因为睡在我下铺的大宝说了,万一染上非典,你一人事小,可毕竟会影响中韩两国人民的友谊。当然,很多招聘会也随之取消,我们甚至都不能回自己的家乡。工作越来越难找了,可以选择的余地也越来越小,尤其是对女生。中文系的女生。还好,一家电视台来系里要人了。
    面试是在四月底,正是苹果花开的时节。或许最终的选择跟第一印象有关吧,我喜欢这些漫山遍野洁白的花朵,而且,从这里经过两小时的车程就可以到达我大学的海边。
    后来曾无数次地设想,如果那年没有遭遇非典,我的经历甚至命运会不会完全是另外一种样子?如果,我没有来到这个城市;如果,我不曾遇见他。然而,没有人可以重新选择,有些事也无可拒绝。例如非典。它可以制造无数遗憾,同样,也能够成就许多爱情。
    那天,也就是2003年7月10 号,离校的10天以后,我拖着笨重的行李箱,再次走过落满合欢花的校园。宿舍楼还是老样子,楼前的紫薇花还在热烈地开,只是安静。小心地躲过一楼看门的阿姨,回到以前的宿舍。推门进去,已经不见了离开时的凌乱。空的床板、空的书架、白的墙,就好象曾经的欢笑、曾经的苦恋都没有留下一点痕迹。突然间胸口疼起来,我仓皇地四处寻找,可到处都是空荡荡的。窗外的草坪上,有几个勤工俭学的学生在修剪,不远处,依然可以看见蔚蓝的大海。可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了。终于,在阳台的晾衣架上,我看见一只孤零零的夹子。小心翼翼地把它取下来,握在手心,就像握住了大学里四年的光阴,然后,泪水就流了满脸。
    出来的时候,校门口停着一辆采血车。我毫不犹豫地跳上车去,伸出胳膊。是的,纪念我最后的大学,除了眼泪,还应该有鲜血。那个慈祥的老大夫问,上次献血是什么时候?
    上次?应该是一年前吧,那天下午和大宝、晓岚出来逛街看见采血车,我和晓岚商量好要献血,大宝说她晕血,不敢去,就坐到二十米以外的台阶上等我们。献完血之后,我有事先回了宿舍。天都快黑了,门终于被推开,晓岚扶着壮硕的大宝进来,向我们解释说,是我献的血,她在附近等着,等我出来,我没事,可是她晕了。大家笑的眼泪都出来了,大宝委屈地说,我都晕了,你们这群没良心的还笑。
    想着想着,我微笑起来,可是眼睛又开始模糊了……
    一同收藏起来吧,我的久远的傻傻的样子,我的久远的蠢蠢的往事,我的久远的纯纯的笑,还有我永远清澈的眼睛,它们是夏日校园里睡莲初放的蓓蕾,是我花样年华里眩目的太阳。总还是会想起的,就像怀念我曾经的海边岁月。
    等待明天,明天或许会和幸福遇见。

    (二)
    要是我来
    只是为了在阴差阳错之后遇见你
    那么遇见你
    是否只是为了告别
    然后用一生
    忘记

    那是七月傍晚还有些灼热的阳光,从出租车里出来的我突然一阵眩晕。几个人已经等在电视台的院门口。一个戴着眼镜、文质彬彬的年轻人走过来说,是梁菲吧,然后指向旁边略显稳重的四十岁左右的男人,这是专题部谢主任,我们的顶头上司。
    那位谢主任似乎在面试时见过,他温和地说,先把宿舍安排好吧,姜晓岚上午就过来了。又冲着传达室叫了一声,出来帮忙了朱岩!一个高高壮壮、肤色黝黑的大男孩跑出来,有些害羞地朝我笑笑,便一把拎起我的箱子朝院里走去。刚才的年轻人也拿起剩下的行李,说,跟着我走吧。走出几步之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的,回过头说,我是你师傅,陆天鸿。
    这是一座七层的大楼,后门进去是一个宽敞的院子,里面长满了苹果树、杏树和樱桃树,还有几棵高大的无花果,茂盛的枝桠一直伸长到三楼的窗口。宿舍就在顶楼。电梯坏了,气喘吁吁地爬上去,我那个大学同学兼好友姜晓岚已经扑上来,一把抱住我说,菲菲,你终于来了,想死我了。一副如隔三秋的样子。另一个女孩走过来说,欢迎你啊梁菲,咱三个一个宿舍,我叫赵玮玮。
    陆天鸿和那个叫朱岩的大男孩把行李放到我的床铺上,说,玮玮你们帮她收拾吧,我们去隔壁,有事叫我们。我很礼貌地叫了一声,麻烦你们了,陆老师。陆天鸿一愣,而赵玮玮大笑起来,说,老陆啊,都混成老师了,可我听着怎么那么别扭啊。朱岩也笑,看我很尴尬地站在那里,赶紧说,叫陆哥吧,我们都这么叫。
    当天晚上,我们就从那个爽朗的女孩赵玮玮口里知道了很多单位的事,例如陆天鸿28岁,婚龄半年,有个做舞蹈演员的漂亮老婆;朱岩是她的老乡,老家都在邻县,和我一样属狗的,住在隔壁男生宿舍。是的,男生宿舍,这个叫法让我忽然感觉像是回到了校园。
    就这样,我在这个小城做了电视台的记者,有6个月的学习时间,我的师傅是陆天鸿。晓岚的师傅就是那位谢主任。
    第一天,就是跟着市委书记视察城区。路过市中心的一座造型很奇特的雕塑,我问陆哥,这个雕塑叫什么名字,怎么有一堆圆球绕着三根柱子。陆哥朝车窗外看了一眼,漫不经心地说,光知道俗称,就是各个县市区在三个代表的指引下一块儿扯蛋。我还没来及笑出来,车子突然刹住了,差几公分就要撞到前面的车上,司机师傅回过头来,说,陆记者,你得为我们的安全负责,别让我分心。
    站在市委领导们要走过来的方向,陆哥把肩上的摄像机递给我,说,拍几个镜头试试,怎么用早晨教过你了。我小心翼翼地扛上那台传说中价值数十万元的机器,透过寻像器看到市委书记正走过来,连忙按下拍摄键。想起陆哥一再叮嘱的镜头一定要稳,我一动也不敢动,十九斤重的机器压的肩膀越来越麻,不知道过了多久,终于,我的肩膀一歪,却赫然看见镜头外,是市委书记近在咫尺的脸。我吃了一惊,下意识地后退,脚后跟被什么东西拌了一下,差点摔倒。身后一声闷哼,回头看到一位副市长痛苦的表情。才知道刚才我踩到的不明物体是他的脚,而我的脚上,是为了纪念参加工作,平生第一次穿上的高跟凉鞋。
   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,我不知所措地站着,那个威严的市委书记开口了,这小姑娘是新来的吗?陆哥赶紧接过摄像机,说是的,她第一天上班,可能有点紧张,对不起。刚刚吓到我的那张脸的神色缓和了些,陆哥轻轻拍了下我的肩膀说,没关系,你先回车里去吧。
    于是,我落荒而逃。全然不顾刚刚扭到的、疼的钻心的脚。
    第一天的噩梦终于结束了,回电视台的路上,我乖乖地一声不吭,陆哥也没有说话,路过一家商店,他突然下车,回来把一支雪糕递在我手里,说,给你压压惊。看着我吃着雪糕,他叹了口气,说,没想到你是这么个腼腆的小姑娘,这份工作真的不怎么适合你。不过你记住,任何场合都没有必要紧张,就像市委书记是他的工作,记者是我们的工作,只是分工不同而已。
    回到宿舍,玮玮和朱岩忙着找来冰块给我敷脚,半晌,晓岚回来了,脸红扑扑的,还可以闻得见身上的酒气。像在大学一样,她兴奋地说起她一天的见闻,我听着她熟悉的声音,渐渐地,睡着了。
    日子很快过去。我每天坐在各式各样的小车里,走遍这个城市的角角落落,见很多莫名其妙的人,说一些重复的话,喝很多很多的酒,应付各种各样的场面;然后,再写一些千篇一律的稿件。秋风起了,天是很纯净很悠远的蓝,我看见路旁的果园里都开始秋收,突然闻到了那种秋天郊外玉米秸、高粱秆还有新鲜花生的味道,我知道,我想家了。
    玮玮打电话给我,说晚上请客,她过生日。忙完当天的采访,和陆哥赶过去时,朱岩他们都到了。我把礼物给她,说玮玮,生日快乐。她说,还有一个呢。拉过旁边一个高高瘦瘦的男孩,说,这是徐越,咱们单位网络公司的,我俩同一天生日呢。那男孩酷酷地点了点头便转过身去。玮玮是当然的主角,晓岚也兴奋地说,早就听说你们三个是铁哥们,今天终于到齐了。我只是很安静地坐在那里,看着他们三个如同喝水似的喝酒。
    突然,那个叫徐越的男孩把头转向我,问,你看人的眼神一直都是那么无辜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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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2#
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7-16 14:10 | 只看该作者
    (三)

    有一些是终将到来的
    像渐紧的西风
    像无法拒绝的纠结
    或是平淡
    或是迷惘
    然而
    当时只道是寻常


    已经是深秋了,一切都慢慢地习惯起来。像这里的空气,有着沿海地区特有的湿润清凉;像这里的秋风,比我的家乡更加萧瑟;而那些漫山遍野的苹果树,已经结出了名扬天下的苹果。它们丰润、鲜艳,堆满了路边的竹筐,还有一些依然缀在枝头。我的每一天,便是在这清甜里穿行。
   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我想要的生活。
    可仅仅是习惯,或许有一天,它会变成喜欢,当然,也可能是厌倦。
    单位没有食堂,附近也没有小餐馆,不出去采访的时候,我们就到路口的小摊上买各种各样的包子。难吃无比。竟然也开始胖起来。谢主任打取我,说眼睁睁看着我像个气球似的,被吹起来了。可是我知道,那是因为我过得不快乐。我从小就有个很坏的习惯,不高兴的时候喜欢拼命吃东西。而三个月长了二十斤,只能说明在这里,我看不见自己的未来。
    朱岩让我去买个电饭锅回来,他答应做饭给我吃。玮玮说,用的时候一定要小心,领导不让用呢,说是怕在大楼里用电不安全。快下班的时候,朱岩发短信给我:有情况,速回宿舍。偷偷溜上顶楼,就有香味扑鼻而来,朱岩正忙活地热火朝天,电饭锅是满满一锅排骨。我说朱岩,你挺专业的嘛,我在楼道里就闻到香味了。他挺起胸,神气地说,学了好几年能白学吗,咱可是三级厨师呢,想当年,那个…那个…
    这时门外传来几声轻轻的敲门声,吓的我俩连大气都不敢出。门被慢慢推开了,赵玮玮的脑袋探了进来,用力吸了吸鼻子,说,我在录播值班室都闻到了,真香啊,现在可以吃了吗?朱岩骂道,就你的鼻子灵,馋鬼,还没熟呢!吓死我们了。她笑,还以为我是局长啊,也就是我不嫌弃你们做的饭,局长才不屑吃呢!
    门又开了,一个声音说,谁说我不屑吃了?我们三个同时望向门口,分管新闻还有机关事务的副局长站在那里。玮玮突然结巴起来,说林、林局长,我还有事,先走了。于是从局长身边挤出门去,狼狈逃跑。就剩下我和朱岩,我们中间,是那一大锅喷香的排骨。林局长笑了笑,说,没想到朱岩你还挺会做饭的,我在五楼都闻到香味了,不过现在还是上班时间,你俩跑回宿舍来就不对了。朱岩赶紧小声说,林局长,我们错了,下次不会了。林局长说,下次?下次就不能还做排骨了,你好歹算是沿海长大的,梁菲家在内陆,海鲜肯定不常吃,多买点海鲜做给她吃,追女孩子也要多长个心眼啊。
    我的脸一下子红透了,都不敢看朱岩的表情,只好小声说,是我从小就不吃海鲜。林局长奇怪了:为什么不吃?海里的东西没有你爱吃的吗?我老老实实地回答,还有海带和紫菜。林局长放声大笑,说你还挺有意思的,朱岩可要加把劲啊,这样的女孩子好养活。
    林局长走了,可宿舍里的气氛突然奇怪起来,朱岩的眼睛不敢看我,只是盯着地面说,排骨马上要做好了,还有五分钟就到下班时间了。五分钟,突然变得那么漫长,我们都开始沉默,良久,朱岩突然冒出一句没头没脑的话,我会对你很好的。我奇怪地看他,他通红着脸,说,做我的女朋友好吗?
    走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,门被一脚踢开,徐越冲进来,嘴里叫着,走,出去吃饭了。突然看见桌上的电饭锅,他似笑非笑地对着朱岩说,好几年了也没见你做过一顿饭给我吃,到底还是咱们的梁大美女魅力大,不过今天都跟我出去吃。朱岩为难地说,可是哥,都做好了,咱们就在这吃吧。徐越说,不行,就冲你这么不够意思,做好了也不许吃,都跟我走。
    赵玮玮又溜了回来,推门看见我们三个,说,你们要出去吃啊?那正好,放心去吧,不用给我带饭了,我吃这些就行。然后端起那锅排骨,说,我还要值班,去值班室吃了。
    我和朱岩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的背影,徐越不由分说,拉起我俩就走。
    那是个装潢很雅致的小店,里面人不多,我们找了张面对门口的桌子坐下,我和朱岩对着门口,徐越坐在对面。菜上来了,刚吃了几口,朱岩突然说,哥,你妈来了。我抬头,看见几个中年男女正走进来,刚想站起来,听见徐越头也不抬地骂道,滚,你妈才来了呢。我说,原来你俩开玩笑啊,害得我刚想起来打招呼呢,真过分。这时为首的一个中年妇女径直朝我们走过来,在桌边站定。
    徐越抬头看了一眼,冲我说,还是得麻烦你站起来了。然后扭头叫了一声:妈。
    我和朱岩连忙站起来问好,徐越给他妈妈介绍,这是我们单位刚来的大学生,梁菲。他妈妈拉过我的手,边上下打量我,边说,真是个好姑娘,小模样长得跟董洁似的,你家在外地,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,让冬冬帮你。冬冬?我疑惑地看向徐越,他郁闷地说,是我的小名儿。然后对着他妈发牢骚,说不定是你未来的儿媳妇呢,怎么一见面就告诉人家我的小名,真没面子。他妈妈笑了,说,这孩子就爱开玩笑,梁菲你别介意啊。
    我的心,突然间有点乱了。
    candy 该用户已被删除
    3#
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7-16 14:10 | 只看该作者
    (四)
    也许这才是最值得怀念的时光
    即使一切如此陌生
    如此放纵
    如此不知所措
    在这个不太冷的冬天
    夜夜笙歌
    夜夜笙歌

    2003年10月1日,新的《婚姻登记条例》开始正式施行,的确保护了人们的隐私,也减少了很多繁琐的程序。承诺的开始与结束都变得如此简单,就像陆哥,在新条例颁布的一个月以后,便悄无声息地结束了他十一个月的婚姻。
    这是我第一次如此距离地接近不再一如当初的爱情。我见过他们最甜蜜的样子,连偶尔互望一眼的目光都柔得像水,仿佛幸福就在身边流淌。可这一切都消逝于她离去时的决绝。
    十一个月。多像食品包装上写的保质期。我说,难道就没有不离不弃的感情,与一个人一生的承诺坚持下来就那么难吗,你说呢徐越?
    玮玮笑,你还真问对人了,偏偏问我们的大众情人。你该这么问他:与一些人一段时间的承诺坚持下来就那么难吗?
    徐越不干了:当着这些刚出校门的小女孩,看你把我说成什么了,我有那么大本事吗?正说着,他的手机就响了,他皱了皱眉,不耐烦地挂断。手机不屈不挠地继续响。徐越站起身往外走,听见他冲着电话说,你还有完没完,不知道我在忙吗?
    晓岚悄悄问,是他女朋友吗?玮玮嗤之以鼻,拉倒吧,谁知道哪个算他女朋友。朱岩说,行了,不许再说我哥坏话。晚上去唱歌吧,叫陆哥出去散散心。
    于是吃烧烤、喝啤酒,然后去唱歌。一进包间,徐越和朱岩便一人抢过一个麦克风,席地而坐,开始扯着嗓子大吼:怎么会迷上你,我在问自己,我什么都能放弃,居然今天难离去……这样的环境是陌生的,这样的狂放也是陌生的,但我知道这首歌,郑钧的《灰姑娘》。
    玮玮骂道,每次唱歌你俩都这么副德行,就会这么一首,还把调跑到它姥姥家去了。他们不为所动,依然吼地声嘶力竭。晓岚跑去跟他们抢麦克风,玮玮则对着一盘瓜子猛嗑,就剩下我和陆哥在沙发上呆坐。陆哥变得沉默多了,我都不敢跟他说什么。良久,他们都唱累了,陆哥才拿起麦克风,唱的是张信哲的《别怕我伤心》。他的歌唱得很好听,可那歌声却那么克制、那么压抑,我望着这个年轻男人憔悴的脸,突然感到有一丝心疼。
    回去的时候快十二点了,走在午夜的大街上,他们开始大喊大叫,连陆哥也兴奋起来。晓岚说,一群愤青啊。朱岩问,什么意思?我说,就是愤怒青年啊,看你们一个比一个愤怒。陆哥叹息,老了,跟你们都有代沟了。我们的声音响在寂静的夜空里,显得格外真切。有一刻,我竟然以为回到了校园。
    单位的大门十点钟就锁了,我们一个一个费力地爬过大门,再小心地跳到院子里面,再从一个小小的门缝里挤进楼门,终于安全回到宿舍的时候,所有人都松了口气。其实楼门口的监视器可以把我们的一举一动记录得清清楚楚,但领导们通常不会察看前一天的录象。陆哥说,亏了没被人逮着,他俩倒是爬习惯了,还有你们几个小姑娘,万一有点闪失就麻烦了。都去睡觉吧。朱岩说,哥,你俩也不能回家了,今晚都在这跟我挤。陆哥摆摆手,你俩快去睡吧,我去制作室,还有个片子要编。
    这样的日子渐渐多起来。几乎没有采访的每一天,我们都一起出去。吃饭。喝酒。唱歌。就像大学里的最后时光。夜夜笙歌。
    当然,还有工作。刚采访完的稿子还没写,第二天就要上节目,我说你们出去玩吧,我在单位写稿。徐越不肯,霸道地非拉我出去,陆哥不好再说什么,我只好拿着稿纸一起出去。深夜,在震耳欲聋的包间里,我终于完成了五千字的有关提高苹果品位的科技专题。陆哥笑,我徒弟的潜力越挖越深啊,旁边有这么两只狼嚎,估计我都写不出来。徐越说,什么啊,她是天天跟着狼出去采访,听狼嚎听惯了。
    可偶尔还是会犯一些低级的错误,被谢主任骂,例如出去采访忘了打开话筒开关之类,拍回来的人物专访成了卓别林的默片。陆哥哭笑不得,但从来不说什么,只是叹口气,丫头啊。可是,在他的眼里,我分明看到了宠溺。
    2003年的第一场雪,就那么纷纷扬扬地飘洒下来。单位发了电影票,《暖春》。于是一起去看电影。我看见晓岚使了个眼色给朱岩,朱岩便坐在了我右边,他的右边是徐越,晓岚就坐在徐越旁边的位子上。那是部很感人的片子,里面叫“小花”的女孩哭求婶婶不要把她送人的时候,我的眼泪跟着流下来了。正要伸手到包里摸纸巾,一只大手突然握住了我的手。
    这是上大二时有次爬山有个男生拉了我一把之后,第一次有人握我的手。我惊慌地想缩回自己的手,可朱岩握得那么紧,用尽全力也挣脱不了,我不知道自己还可以怎么做,还好,黑漆漆的电影院里没有人可以看见我通红的脸。
    徐越突然说话了,他奶奶的,我买的爆米花是不是被你们吃光了,朱岩,赶紧把剩下的给我拿过来。
    朱岩去拿零食,我趁机把手收回来。直到电影散场,我把我的手严严实实地塞在羽绒服口袋里,把手都捂得出汗了。
    出来的时候,大地已经是一片苍茫,街上没有什么人了,于是开始打起雪仗,还攥起雪球塞进别人的衣领。很单纯的快乐,像这时的雪。回到宿舍的时候,月亮出来了,圆的,清冷如玉,映着飞扬的雪花和洁白的雪地,于是想起了往日的时光,年少时飞扬的心情,千里之外的心爱的朋友,喜欢过又随风而去的人,各奔天涯时最后的背影,还有,当时的月亮。
    candy 该用户已被删除
    4#
     楼主| 发表于 2006-7-16 14:11 | 只看该作者
    (五)
    我想这些我都会记得
    即使一去经年
    在如此寂寞的窗前
    当多少长风斜过时
    静静地伫立
    看过尽千帆


    六个月,原来也是弹指一挥。
    是那样春寒料峭的天气,正如那时的心境。台里已经正式开过会,我们都领到了自己专用的摄像机。
    朱岩说,怎么个个垂头丧气地跟要上屠宰场似的,有什么大不了的,独立工作是好事啊。陆哥则有些伤感,说丫头,以后细心点,凡事多长个心眼。我开玩笑说,怎么,难道我很笨吗?没想到他很认真地说,不是,是社会太复杂,而且,我总觉得好多东西还没来及教给你。
    气氛一时间沉重起来,徐越说,行了,你师徒俩别在这抒情了,来,喝酒。这可是我专门跑出去买回来的,就是为了给你们庆祝一下。说着便把一杯酒一饮而尽。晓岚翻了个白眼,愤青。徐越说,你还别说,现在我才明白什么是愤青。昨天晚上在老陆家里睡的觉,今天早晨叫他起床死活不肯,最后离上班就差五分钟了,人家一跃而起,穿上西装和皮鞋,出门就开始在大街上狂奔,那才叫真正的愤青呢。
    大家都笑,玮玮问,老陆,路上是不是大家都看你啊?徐越抱怨道,他自己倒还好说,关键是他后边还跟着个我,帮他拿着包,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在追着他收水电费呢!
    晓岚说也是,万一让你那些花花草草看见了,多影响你英俊高大的形象啊。徐越看向她,我怎么听着这话酸溜溜的啊,你是不是暗恋我?要是真的直接告诉我就行,我可以考虑一下……晓岚这丫头的脸,竟然红了。
    可徐越又接了一句,我可以考虑一下怎么拒绝你。
    于是,晓岚的手袋劈头盖脸地砸了过去。
    陆哥很少说话,只是喝酒,一杯接一杯。
    酒很快喝完了,朱岩说,我出去再拎一打啤酒。玮玮急了,可别,今晚林局长值班,我刚才还看见他在值班室看监控录象呢,这不让他逮个正着吗。徐越拍拍我的头,乖,去把林局长引开,我们去买酒。我只好拿了篇稿子去找林局长,心不在焉地问一些弱智的问题,等我的手机在口袋里震动了一下,终于松了一口气。
    等到他们三个醉醺醺地回了隔壁男生宿舍,我们又把窗户打开让酒气散尽,已经是深夜了。突然想起新发的机器还没有充电,赶紧跑回办公室。里面黑漆漆的,还没来及打开灯,忽然看见窗前有一点红红的光,像是有人在抽烟。我颤抖着声音问,是谁,那人说话了,别怕丫头,是我。陆哥的声音。我放心地走过去,说,怎么在这啊陆哥,我还以为你回宿舍睡觉了。他叹口气,说,喝的太多了,睡不着,陪我说说话好吗?我在他身后站着,没做声。他自顾自地说,明天开始你要独立工作了,一想到把你丢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堆里,我就不放心。我怕有人欺负你,有人灌你喝酒,有人故意刁难你……我说别说了陆哥,我知道你一直那么照顾我,真的谢谢你,以后我自己会小心的。他轻轻摇摇头,转过身来,问,丫头,我能不能抱抱你?
    我还没反应过来,他已经把我拥在怀里,陌生的感觉,陌生的气息,我竟然一动也不敢动,听这个男人在我耳边说,我知道我没有资格,没有资格喜欢你,可是丫头,我要是有一个你这样的妹妹多好,我就可以照顾你,保护你。他的声音因为喝酒的缘故有些嘶哑,黑暗中我也看不清他的表情,我想,我是一直把他当作哥哥的,可是,怎么会有那么心酸的感觉,不知道,不知道为什么。
    自己出去采访,在同一个地方遇到了谢主任。席间一位部门的领导说,你们家这小姑娘挺不错的,有没有男朋友,要不我给介绍一个?谢主任笑,这就不用领导操心了,光我们单位就好几个小伙子追呢,我可不想便宜了外人。无比尴尬的对话和场面。我恨不得有个地缝可以钻下去。原来在旁观者的眼里,已经是那样的明朗。
    好几天不见徐越了,后来才知道有个女孩因为他吃了安眠药自杀,刚刚抢救过来。等他终于脱身出来,已经是一周之后了。是周末,玮玮朱岩他们都回家了,晓岚也出去找同学玩,宿舍就剩下我自己。陆哥和徐越进来,说可怜的小孩,没人跟你玩了,我们两个帅哥只好牺牲一下,带你去散步。
    外面的风,已经有了春天的感觉。我们爬上附近的小山,在几块石头上坐下。看星光满天。徐越叹道,想当年,这可是我哄小女孩的决窍之一啊,就是带她们来看星星。到现在了,还是屡试不爽,你说你们怎么一点长进都没有?陆哥骂道,还有脸说,一天到晚惹那么多麻烦,经过这次你也该有点长进了吧?徐越马上闭了嘴。
    我想起那天谢主任的话,看着眼前这两个人。这个男人,他有过失败的婚姻,他的心里,有着我不知道的伤痛;这个大我两岁的男孩,我承担不动他复杂的过去,一个能够为爱放弃生命的女孩,他们之间,曾经会怎样的亲密?而我想要的,只是一份简简单单、干干净净的爱情。
    陆哥叫了一声,想什么呢丫头?我终于回过神来,徐越意味深长地说,姑娘大了,有心事了,肯定在想,我到底选哪个好?
    陆哥马上接口,不用发愁,这里边没有我。
    徐越愣了一下,跟着说,这里边也没有我。
    一时间轻松了许多。可竟然有一丝失望,慢慢地,慢慢地蔓延到心里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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